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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传谟:诗心词韵夕阳情

地坛党支部  赵传谟

“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。烈士暮年,壮心不已。”在晨光熹微中,在暮色霭霭时,在皓月当空下,我总喜欢独自一人,站在阳台上,遥望苍穹,默读着曹操那豪情壮志的诗句,浮想联翩,思索着一个耄耋老人的中国梦──如何展示阳光心态,体验美好生活,畅谈发展变化,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增添正能量。我隐约感悟到古典诗词与我的老年梦有着微妙的关联。我喜欢读中国古典诗词,特别是到了老年,总是唐诗宋词爱不释手。它总能给我启迪,发我深思,给我激励,催我奋进。它使我的暮年心态更阳光,精神更愉悦,生活更有情趣。

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教师节前夕视察北师大时曾说过,他不赞成把古典诗词和散文从课本中去掉。他认为应该把这些经典从小就铭刻在学生的心中,使之成为民族文化的基因。其实在每一个华夏儿女的身上,都流淌着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血液,每个中国人都是在古典诗歌里不知不觉中完成了自己的生命成长。试问小时候,谁没有背诵过李白的“床前明月光”,孟浩然的“春眠不觉晓”;长大了,恋爱或失恋时,谁没想起过李商隐的“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”;工作了,忙碌、烦恼纷至沓来,谁又没想过陶渊明那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轻松、安静的日子;日渐成熟了,更多的心事,更复杂的焦虑,更深沉的忧伤,你会不由自主想起了李后主的“问君能有几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”;当年华老去,我们又会轻轻叹了口气,想起了蒋捷的“流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”。可以说,一年四季,冬去春来,我们都生活在春花、夏蝉、秋叶、冬雪的意境之中。春天觉醒而欢悦,夏则在小憩中聆听蝉的欢鸣,秋则悲悼落叶,冬天则踏雪寻诗。这不也是一种深沉的人生吗?文化学者余秋雨先生说过,在我们的民族文化中,唐诗、书法、昆曲是中国人的三种“痴迷”。九十高龄的归国诗词大家叶嘉莹教授也说过,“我的一生经历了很多苦难和不幸,但我一直保持着乐观、平静的态度这与热爱古典诗词实在有很大关系。”

中国古典诗词,是中国人最经典和最具特色的感情、文字表达方式。它蓄积了古代伟大诗人的心灵、智慧、品格、襟抱和修养,对人有着巨大的感染力。在那些流传千百年的诗词佳句中,我们能读出无尽的景致,读出浓烈的感情,更能读出词人的文化、智慧和价值观,其内容更涉及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军事、农业、科技、自然等多个领域。自《诗经》《楚辞》起,两千多年来,中国古典诗词所构成的画卷,就是一部令人震撼的文明史。它蕴含着民族文化之根,也闪烁着民族精神、民族魂。诗人把人的精神和自然融为一体,通过对自然的感情,医治人们的心灵创痛;通过享受简朴生活的教育,为中国文明保持了圣洁的理想;使人的感情得到升华,使人的心灵得以净化。无怪乎林语堂老先生甚至说:“假如没有诗歌,中国人就无法幸存至今。” 

诗以言志,诗以言情。汉代人说:“诗者,天地之心。”我们称之为“诗心”、“心路”。从《诗经》、《楚辞》到唐诗、宋词,诗词被广泛用于“言志”、“载道”,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是值得后世传承的民族精神、民族魂。打开这千卷经典,迎面走来的是:追求理想而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的爱国诗人屈原;横槊大江之上喊出“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。烈士暮年,壮心不已”的一代枭雄曹操;“天子呼来不上船”笑傲红尘的李白,发出“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”的豪情;还有那王焕之的“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”;更有那看到“国破山河在”的杜甫,感叹“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”;白居易则听到了流落江湖的老宫娥一曲琵琶而泪洒青衫;范仲淹则登一座高楼而“忧天下之忧”;文天祥高歌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”而慷慨就义;大江上有苏东坡月下把酒声声向苍天发问;灯光下的辛弃疾挑灯看剑,夜梦沙场点兵,呼喊“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如虎”;还有那岳飞“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”;当然我们还能读到婉约诗人柳永为“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”而吟咏歌唱;“人比黄花瘦”的李清照为“梧桐更兼细雨”凄凄黯愁神伤……短短数语,带给人的震撼和影响是不可估量的。展读这些老去千年的诗人诗作,仿佛诗人还活着,正在和我们对话。我们是在倾听诗人的倾诉,也在向诗人吐露我们的心声。

当今是一个文化多元化的社会。文化越来越碎片化,人们越来越失去耐心。文化界呈现着喧嚣、浮躁、功利、泛娱乐化。阅读已成为营销策略、消费符号,不断作为“悦读”来呈现。文化产品中的精品很少,适合老年人的精品更少。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,人的精气神总是要有一片精神家园的沃土来寄托、滋润。那些畅销的文化产品,就像一杯白开水,解渴而无味。寻寻觅觅,古典诗词恰是一杯淡雅、清香、醇厚、韵味无穷的碧螺春。在宁静的环境里,以悠闲的心情,静静地阅读着这千百年来形成的承载着民族文化基因的古典诗词,则是老年人最具况味的享受。读诗最后是读人,读古典诗词的最高境界就是最后透过文字来读人,因为只有人品一流的人才能成为一流的诗人。诗人把人的精神和自然融为一体,对大自然寄予无限的深情,把自己的感情投射在自然景物之上,用自己的感情力量迫使自然与自己生死相依,用艺术的眼光看待人生,共享人间的欢乐与悲伤。故古典诗词是阳光,是雨露,是空气;是良师,是益友;是青春的恋人,是中年的知己,是暮年的伴侣。清代人刘墉老年时也说:“闲中觅伴书为上,身外无求睡最安。” 

寒舍窗前清柏松,陋斋灯下白首翁。

世间荣辱身外事,诗心词韵夕阳情。

(丙申初夏写于未了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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